鸣雨歌舟

【叶黄】歌尽桃花 上

*民国pa，私设多，作者历史不好，为防触雷请当作半架空，鞠躬
*少将叶x昆曲艺术家黄，微王喻
*大过年的，文当然是HE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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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紧了紧自己的长衫，披着寒风走进酒楼。喻文州一下子就看见了他，朝他用力挥了挥手，招呼他过去坐。

坐下后才发现，他是最后一个到的。由魏琛牵头，昔日蓝溪阁的各位同僚在年关将至时聚首在这个上海滩小有名气的酒楼。

落座没多久，菜也被陆陆续续端上来，魏琛举起杯子，对大家说：“八年了，终于有机会找齐你们聚一次，幸好大家都还平安。在这里就以茶代酒，先敬大家一杯！”

每个人都有些复杂的感慨，到后来都红了眼眶。席间魏琛说这次回来，就是还想再把蓝溪阁张罗起来。郑轩在一旁小声说着压力山大，这几年早荒废了练功练声，只怕会被魏琛拿鸡毛掸子追着打。

黄少天虚情假意地表示同情，心思却早飘忽开去。这八年里每每夜晚被炮火或是噩梦惊醒，都觉得自己大概没法平安活到下一个生肖年，硝烟战乱和侵略者将生活撕成碎片，光是在疾风里将破碎的生活抓牢在手心就耗尽了全身气力。

而如今，曾经像一家人一样的蓝溪阁又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插科打诨，一起回忆过去的点滴，一起描绘未来的图景。

黄少天很难形容现在的感觉，麻木许久的心灵因为热流的涌入而恢复生机，也因此开始重新感觉到疼痛。


-1B-

叶修第一次见到黄少天，是在魏琛张罗的酒席上。

彼时，剧院蓝溪阁落建在夜上海最中心的迈尔西爱路上。魏琛作为大老板，邀请不少好友在开业前夕共同庆祝，于是就有了这次酒席。

魏琛也算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人物，据说早年间与黄埔军校颇具渊源，和各位军方大佬都有所来往。酒席人不多，但来了近三分之一的军官，也算是一件奇事。

叶修本不想前来，但同样收到邀请函的苏沐橙执意要凑个热闹，他拗不过，只好陪着这亲妹妹一般的女孩。

叶修走进会场，与迎上来的魏琛寒暄几句，放了苏沐橙去找她的好姐妹，便独自一人拿了杯喝的到角落待着。角落里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坐在那里，捧着个陶瓷茶杯喝茶。他看着身穿黑色风衣的叶修端着高脚酒杯走过来，然后站在了他旁边，慵懒地看向酒宴上言笑晏晏的人群。

“威士忌？”小伙子指了指叶修手里的酒杯，搭话道。叶修挑了挑眉，看着身旁那张干干净净的面孔，然后答：“普洱。”小伙子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精彩，于是叶修笑笑，又补充道：“我不能喝酒，一杯倒。”

“那我还真是没看出来哈哈哈哈。”小伙子笑完，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这时魏琛朝这边走过来：“笑什么呢少天。”

“啊，魏老大！”小伙子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老叶你可以啊，一来就勾搭上我们蓝溪阁昆曲的头牌。”魏琛勾上叶修的肩膀，调侃道。

“滚滚滚，魏老大你什么意思？什么头牌，太奇怪了。而且我们还没说两句话呢。”小伙子炸了毛，放下茶杯，作势就要用拳头砸魏琛，刚刚规矩的样子荡然无存。而魏琛也全没了正经，小声嚷嚷着这孽徒目无尊长。

魏琛和黄少天凑一起简直就是一对活宝，叶修看着看着，突然笑出了声。

两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迅速分了开来。魏琛轻咳一声，然后说：“我正式介绍一下吧，这是黄少天，我徒弟，现在蓝溪阁最好的昆曲艺术家。这是叶修，嘉世的少将，年纪轻轻就有‘斗神’之称。”

叶修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黄少天的名字，只觉人如其名，像个小太阳一样充满活力。再回过神来，叶修发现眼前的小太阳正眼底放光，望着自己。

“少天啊，好好跟你最崇拜的……”魏琛还想补充什么，但是被黄少天使劲推远：“魏老大你赶紧去招呼其他宾客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魏老大再见！”

再回到叶修面前的黄少天耳根微红，言谈间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紧张，说话语速越发快了。叶修活得何等通透，稍一思考就明白，眼前的小伙子大概是自己的崇拜者，仰慕着年轻斗神名下的战功和轶事。

聊天过程中很多时候都是黄少天在说，聊蓝溪阁的筹建，聊自己平时生活中的琐事，间或提起时局，拐着弯地问叶修这些年的经历。叶修只觉黄少天非常有趣，也很给面子，挑了几件黄埔军校和北伐战争期间发生的故事讲给黄少天听。黄少天听得入神，一改有些话痨的风格，端坐在位子上。而叶修，聊着聊着才恍然发现，自己今天的话着实有些反常的多。

后来，魏琛找黄少天去到处拜会客人，聊天被迫中止。黄少天没走两步又跑回来，睁着亮晶晶的眸，对叶修说：“叶神，有空来听我唱戏吧！”

叶修无意识地应了下来，等到目送黄少天一路小跑离开，才回过神来。指腹抚摸着玻璃酒杯，嘴角向上扬起，叶修淡淡地想，哪天问魏琛要张门票吧。


-2A-

酒席散后，黄少天往外走时被喻文州叫住：“少天，除夕夜要不要来我家里守岁？”

黄少天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笑着说：“队长，谢谢你啦，不过我还是不打扰你和大眼的二人世界了。初一我来拜年哈！”

喻文州见他这样，又说：“我会把大家都叫上，像以前……”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少天开口打断：“队长！”

沉默片刻，喻文州叹了口气，不再劝他，只挥挥手道一声“保重”。

黄少天回家的路上垂着头，有些神志恍惚，不知不觉又拐去了淮海路那家西点店。这家店开了很久，哪怕局势最混乱的时候也没有关门。黄少天已经是多年老主顾，服务员见到他站在门口便给他开了门，笑着拜了早年。黄少天进门，要了一块他最常买的口味的蛋糕。

黄少天其实最喜欢的是另一种口味，但他每次进来，瞥见临窗的那个座位，总是睹物思人，下意识就选了这种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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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叶修拿着贵宾的票券，在蓝溪阁剧院最前排的桌子边刚坐下，台上的戏就开了场。今天的戏是《桃花扇》，叶修正好奇黄少天会怎样演绎侯方域的悲壮，却见李香君出了场，亦步亦趋间顾盼生姿。即使隔着厚厚的妆容，即使用的是假声，台上的演员也被叶修一眼认出，正是黄少天。

叶修笑了笑，见黄少天直直地看过来，便扬了扬手中的茶杯打招呼。黄少天飞快眨眨眼，脸上笑容更盛。

《桃花扇》是悲剧，讲述了一代王朝的兴亡之中，渺小个人身不由己的离合。而黄少天饰演的李香君，意外地将亡国之恨传达得格外有力，优美的姿态也掩不住那一副铿锵铁骨。

叶修看得入了迷，直到剧终才按了按有些疼的胸口，长长叹了口气。

黄少天谢幕后到后台卸去妆容，然后就听见宋晓对他说：“黄少，外面有人在等你。”

“呃，不见不见，小爷我卖艺不卖身！”正收拾东西的黄少天心直口快地回答，然后忽而心头冒出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万一那是叶修呢，于是又心虚地补上一句：“谁啊？”

“他说他叫叶修。”

“我靠……”黄少天倒吸了一口凉气，飞快地收拾好，然后对大家说着“各位，我有事先走了”，便冲了出去。

被丢下的喻文州，郑轩和宋晓对视片刻，神情都有些微妙。

叶修在外面站了许久，因为剧情而波澜起伏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见黄少天出来，叶修走到他面前，帮他理了理因为胡乱套上而没打理整齐的外套领子，低声问：“这么快？”

太近了，能闻到叶修衣服上的淡淡烟味，黄少天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他慌忙低下头，然后说：“嗯，听宋晓说你在等我，等很久了吧？叶神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没事，我今晚清闲。”叶修没注意到黄少天的异状，后退一步转身往外走，示意黄少天跟上，“今天的演出很棒，想和你聊聊。上次听你说喜欢淮海路那家西点店，正好最近出了新品，你要去试试吗？”

“好。”黄少天飞快地回答，然后惴惴地跟在叶修身后。

夜晚的淮海路上，华灯如昼，人流涌动，纸醉金迷的夜上海进入到了她最具活力的时刻。

走了一会，叶修突然停下来，转身揽过黄少天，让他和自己并排往前。黄少天的心跳骤然加速，叶修却像没事人一样，很快地放开了他。

西点店的落地窗前，叶修和黄少天相对而坐。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黄少天切了一块蛋糕放进嘴里，就听到对面的叶修说：“你魏老大知道你常来这里吗？”方才刚进店，黄少天就作为熟客被认了出来。

“要是被他知道了，绝对直接上鸡毛掸子。可是我又吃不胖，不影响舞台效果有什么关系！”黄少天用虎牙愤愤地磨了磨叉子。

“第一次见面倒是没看出来你练的是旦角。”叶修用勺子搅动自己面前的咖啡，饶有兴致地看着黄少天迅速地消灭了蛋糕，擦擦嘴巴又端起奶茶。

“其实我最羡慕的是武生，往那里一站不怒自威，可惜老天爷不赏我这口饭，也只能扮扮武旦过把瘾。”

叶修笑笑：“你演的李香君是我见过最英气的，大有巾帼之感。”

“魏老大总说我这样不行，把香君的刚表现得太过。可是每次表演时候，我总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当今时局？我觉得挺好，危急存亡的变革之秋，胸中烧着一把火再正常不过。”

黄少天听到这里，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正对上叶修细细打量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你觉得现在……”叶修沉了神色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换了一个问题，“你到底崇拜我什么呀，少天？”

“我靠，我靠靠靠，叶修你要不要点脸？你不要以为三十七连胜很了不起！你也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你……”

黄少天说到后面越来越没底气，叶修已经笑趴在了桌上。如果不是顾及身处公共场合，黄少天简直想冲过去给他一拳。

叶修直起身，笑着说：“谢谢。”黄少天立刻红着脸哑了火。


TBC


*A部分是现在，B部分是过去